米莉擡眼看了看香帥，又低頭繼續清洗土豆。

“餵，人有三急的！”香帥的語調雖不高，但很真實。

米莉放下手中的土豆，不聲不響地走過來就要扶香帥。

“幹嘛啊，”香帥看著米莉，“板著一張臉。”

米莉沒說話，只管用力拉香帥。

“哎喲，”被米莉這麽拉著胳膊，香帥的腰部也被拉扯地痛了，他痛地叫了一聲。

米莉停下了手，轉過身去，背對香帥，然後讓他的胳膊穿過自己的脖頸，半個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奶奶家的洗手間，米莉去過。就是用蛇皮袋和不大不小的石塊堆壘起來的一個四處透風的小空間，裏面就是一個大坑，連墊腳的地方都沒有。

米莉在近處廁所門口的地方，松開香帥。

“走啊！”

“什麽？”米莉不明白地望著香帥。

“送我進廁所呀，”香帥說得理所當然。

米莉為難地頓了頓，還是扶著香帥走進了廁所，之後就快步退出來，轉過身去。

“餵，我不方便，”

米莉並沒有轉過身來，“什麽不方便？”

“我這要疼，蹲不下去。”

米莉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去無可奈何地望著香帥，能怎麽辦？

香帥手扶著廁所的石頭墻，向外挪了幾步，半個身子微微斜移在墻壁上。他一揚下巴，嘴巴裏徐徐吹著額頭上的秀發，一副耍酷的姿勢。

看看他背後的廁所，在看看他，這畫面，實在是，米莉搖了搖頭冷笑一聲，不予評價。

“你這什麽表情，”

米莉甩給他兩聲呵呵地聲，“你到底想幹什麽！？”

應香帥的要求，米莉背對廁所門站著，一只手臂努力地向後背著牽著香帥的手。

“我一只手沒辦法解褲子，”香帥說。

“怎麽不行。”米莉不認為一只手不可以解開褲子。

“我反正是不行。”

米莉壓著怒氣，“你想怎麽樣，說吧。”

“你幫我解。”身後傳來香帥無賴的聲音。

米莉不想跟他廢話，一甩手，頭也不回得徑直向前走，邊走邊說，“你慢慢作，我不奉陪了！”

灰蒙蒙的天地裏，游蕩著米莉的氣惱！香帥太過分了，自己已經盡心盡力地伺候他了，還要提無理地要求。

在說了，他的傷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錯啊。如果他不摟著自己，自己也不會失手推他下來。

米莉越想越氣，也就越走越快。走著走著，氣也就消了。

香帥畢竟是腰傷了，不方便行動，把他一個人丟下終究太合適。這樣一想，米莉就轉身往回走。

廁所附近沒人。香帥不在。那應該是自己摸著墻走回去了吧。米莉走回到奶奶家中，沒見到香帥的人影。

米莉沒了玩笑的心情，緊張地四處找香帥。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身體又不方便，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來之前，是聽說過貴州某些地方民風彪悍。遇到野生動物也是可能的，村子是四面環山的。

雲層低，濕漉漉的是都是水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香帥真的出了意外，死無全屍？殘疾癱瘓了？那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事後她跟香帥說起這些想法，香帥哈哈大笑，問她怎麽就沒想點好的。米莉白了一眼，誰讓你裝的。

米莉一路找，不知不覺的就找到了學校。正逢學生放學的時間，迎面就聽見姐姐姐姐的稱呼，是老奶奶的孫子。

他的聲音很高，生怕周圍的夥伴聽不見似的。四面環繞的山閉塞了村裏孩子的範圍，誰家來個外面的親戚都是值得孩子說的，更何況是前來做愛心捐助的人。

米莉像看見了救星，發動孩子正他們說熟悉的地方找一個人顯然是要比她這樣莽莽撞撞地找要明智得多。

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孩子們四散跑開不過是十來分鐘的時間，米莉就有了香帥的消息了。

他正和兩個輟學在山裏勞動的女孩說話。擡頭望向走近自己的米莉，他是一臉痛惜的表情。

在這裏女童輟學是常見的現象。

兩個女孩，穿著臟兮兮的肥大衣服，蹲在那用鏟子挖土豆往背簍裏放，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和著敦實無聲的大山相映成章，無思無想，看不見未來。

“拉我一把，”坐在地上的香帥把沾染了泥巴的手伸向米莉。

米莉心中被香帥不知所蹤一事裝在滿的怒氣，被眼前的情況清得一幹二凈。

“她們要重新讀書！”半依著米莉的香帥雙手相互搓著要搓掉手上的泥土。

米莉看著香帥，“你是要捐資助學？”

“不然呢？”香帥不明白米莉是什麽理解力，這不是明擺著的。“走，去找村長要名單。”

“找村長要名單？”扶著欲走的米莉不解地自言自語道：“不是應該去和孩子的父母談談嘛。你怎麽不走啊，”

香帥從米莉手中抽出被他握的手，反像是拄拐杖一樣按著米莉，“找孩子父母？喝茶談心啊？”

“勸勸他們讓他們給女兒上學。”米莉說：“給他們做思想工作。怎麽了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香帥，讓米莉很無措，“你看什麽。”

“看你長得漂亮！”香帥重重地說完就一聲命令：“走！”

兩個女孩在前面領路，帶著香帥香帥和米莉回到了自己家中。房屋陳設和奶奶家的一樣陳舊破落，就不用多言贅敘了。

女孩們的父親操著一口黃褐色的牙齒，閉閉合合地說了很多，終結起來就是兩個字：沒錢。

“這麽會有這種父母，”米莉邊走邊恨恨地說，“太不負責任了！”氣憤地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來香帥不在身邊。“不好意思，”她忙轉身回走，伸手扶著依殘墻斷垣的香帥，“我是被氣暈了。做父母的要撫養孩子是義務是責任。沒錢就出去賺啊，他們整天在那打打牌錢就會飛來？！”

“有什麽好生氣的，”香帥不以為然地說：“他們有錢也不會讓孩子去讀書。”

哎！米莉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要是帶幾臺像模像樣的攝像機，在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出境記者，”香帥說：“畫面肯定就會如你所想的那樣。”

米莉看著香帥的眼神是赤裸裸地證明了香帥又猜中了她此刻的所思所想。“你不能總是這麽負能量。”

香帥忙糾正她的用詞，不是負能量，這是人性和現實之下的真實現象。

真相總是慘不忍睹。

“現在去哪？”米莉認為自己還是乖乖地聽香帥的安排吧。

村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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